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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我在現場·照片背后的故事丨除了“汶川哥哥”,我們在瀘定地震災區還看到……
定格下“汶川哥哥”的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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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5日中午將近13點的時候,我聽到窗外響起地震警報,心中不由一緊。
客廳里的燈晃得厲害,趕緊拿包養意思出手機看地震震級,先是6.6級,很快就被調整到了6.8級。大地震!
我來不及扒一口午飯,簡單收拾下東西,就開車往新華社四川分社趕,拿上我平時放在辦公室里的地震應急包。地震發生后一個小時左右,我和同事就出發前往震中。
一路上大家話不多,車里的氣氛稍顯凝重。我一邊用手機瀏覽關于地震的各種消息,一邊盤算著接下來的工作。
到了瀘定縣城準備往磨西鎮去,被告知通往那里的道路已經中斷無法通行,只能繞道。多方打聽得知從康定市沿榆磨路確定可以到達磨西鎮,我們就改變路線繼續前行,而這一繞道,就多花了3個多小時。
19點半左右,我們終于抵達震中磨西鎮。貢嘎廣場上設立了災后臨時安置點,藍色的應急帳篷已經支起來不少,柴油發電機不停轟鳴著,現場人聲鼎沸。天色漸晚,一些受災群眾還沒吃晚飯,手捧泡面碗等著打開水。我抓緊拍攝受災群眾被安置的畫面。
↑9月5日,在磨西鎮,工作人員發放熱水和方便面。
↑9月5日晚,在磨西鎮的受災群眾臨時安置點,幾個家庭的孩子們在一個帳篷里吃飯、休息。包養
在帳篷間一邊慢慢走著,一邊尋找可以拍攝的內容。
過了沒多久,更多的志愿者和安置到這里的受災群眾自發地開始搬運救災物資,幫助安頓新來的受災群眾,中國移動、中國電信的工程車也在加緊工作提供更為穩定的通訊信號……整個安置點變得更加有序,一些疲倦的人進入了夢鄉。
↑9月5日晚,在磨西鎮的受災群眾臨時安置點,人們在傳遞救災物資。
迅速拍完安置點發稿后,我和同事商量后續采訪。在采訪時得知得妥鎮損失較為嚴重,灣東等幾個村莊已經成為“孤島”,沒有里面的任何消息。這個地區山高谷深,一旦成為“孤島”,人員疏散和救援就變得格外困難。我和同事馮家順果斷決定前往得妥鎮,由另兩名同事留守在磨西鎮。當時我不知道,這個決定,讓我更深地感受到救援人員挺進震中災區的艱難……
我們沿著導航路線,駛離磨西鎮中心地帶沒多久,前方道路因為地震塌方無法通行。詢問得知要想快速到達得妥鎮,需要包養網穿過黑黝黝的樹林,下山,那里有路可以過去。人生地不熟,正在我們犯難的時候,過來一名拿著應急燈的男子,他叫李祥,之前在得妥鎮開店批發飲用水。地震發生后他就開始做志愿者,這已經是他當天第二次往返得妥與磨西之間。我決定請他當向導帶我們進得妥。因為要徒步,我只是簡單收拾了必須要用的裝備,盡量輕裝前進。
在李祥的帶領下,我們走過斷路邊的一片小樹林,下到了一條可以通行的公路。一路隨處可見地震山體塌方后散落在公路上的碎包養網石。
↑9月6日凌晨,通往得妥鎮的公路上,隨處可見震山體塌方后落下的碎石。
本以為沿著這條公路就可以走到得妥,轉過幾道彎,前面道路中斷完全無法通行,李祥帶我們到了真正可以下山的地方。這是一片分為好幾層的幾乎垂直的水泥邊坡,即便是應急電筒的強光,也照不亮它的底。每層邊坡之間有鋼梯連接,我們要順著鋼梯爬下去,“山下會有車來接我們”,李祥淡定地說。
↑9月6日凌晨拍攝的下山鋼梯。
抓著鋼梯晃了晃,還算結實,深吸一口氣,下!小心翼翼地下完幾段鋼梯,再抓著一根繩索從最后一段邊坡往下“索降”,最終站在地面的感覺真讓人踏實!
↑9月6日凌晨,新華社記者馮家順抓著繩索下山。
隨后,我們搭乘一輛電力檢修車于凌晨1點多終于抵達得妥鎮。主街兩邊停滿了救援隊伍的車輛。沿著這條街往前走,最亮的地方就是安置點和救援指揮部。已是深夜,安置帳篷區相對寧靜,在此安置的受災群眾多已睡去,另一側的救援指揮部帳篷則是燈火通明,武警四川總隊機動第二支隊的救援人員還在緊張工作。與忙碌的工作人員攀談得知,凌晨5點半之后,救援力量將設法去“孤島”灣東村轉移被困群眾。看看表,已是凌晨兩點多,還能睡3個來小時,我和同事坐在指揮部的椅子上和衣入眠。
恍惚間被手機鬧鐘吵醒,趕緊起來收拾好裝備,搭乘武警四川總隊機動第二支隊的車,前往救援力量集結的聯合村隧道口處。通過無人機可以看到,大渡河對岸的一個山谷里,山體塌方帶下來的泥土和石頭幾乎覆蓋了山谷的底部,一些民房被淹沒其中,泥水還在不停地往下流,將破碎的樹枝等雜物沖入大渡河;岸邊的公路損毀嚴重。
↑9月6日拍攝的得妥鎮附近的山谷,地震導致了山體垮塌。
從聯合村隧道口下到山腳下,是一個臨時碼頭。因為地質、道路等條件所限,救援力量只能從這里乘坐橡皮艇,沿水路行至上圖那個山谷口附近,登陸后沿山路上行,翻過紅花崗再下行才能進入灣東村。坐在橡皮艇里,時不時還能看到河畔被地震破壞的山體仍在不停滾下落石,巨大的聲響回蕩在大渡河上空。
↑9月6日,被地震損毀的山體還在不停落石。
↑9月6日,救援人員乘坐橡皮艇經水路,再爬山路進入灣東村。
行船至上山地點,先接了兩名由村民背下來的重傷員,然后救援人員借助繩索依次上山。我也毫不猶豫地上去了,想看看山里的被困群眾到底情況如何。
↑9月6日,救援人員合力將一名從灣東村疏散出來的受傷村民抬下山。
熟悉地形的村民在前帶路。其實毫無“路”可言,我和救援人員只能沿著依稀可辨的足跡向上攀爬。山高陡峻,時不時會遇到山體傾斜角度大于60度的路段,只能手腳并用才能上去。為了減輕負重,我把巧克力這樣的補給都放在了山下,只帶了一瓶水在身上。很快,滿頭大汗,汗水流入眼睛刺得生疼。抬頭望著遙遠的需要翻越的山頭,對體力和耐性都是巨大考驗。一些救援人員因為工作需要,還背著很重的繩子,辛苦程度可見一斑。
↑9月6日,救援人員攀爬高山,向灣東村挺進。
一路看到不少村民種植的玉米和佛手柑,玉米已經黃澄澄,佛手柑仍掛在枝頭。如果沒有發生地震,這個時節,村民們會來到這片陡峭之地收獲。
經過3個多小時的攀爬,終于抵達紅花崗。村民們的房子倒塌嚴重,有的房頂直接砸在了地上。稍事休息,我和救援人員沿著公路向山下的灣東村繼續行進。這條公路被塌方損毀較為嚴重,石頭、泥土、被帶下來的粗壯樹木橫亙在道路中央,有時,甚至整個路段都被掩埋、下沉。
穿越了十余個這樣的路段,遠遠看到山下有人影晃動在齊人高的綠色植物之間,再往山上走。向導說他們是從灣東村一組上來的被困群眾。透過長焦鏡頭看到,一名精壯的小伙子赤裸上身,拿著鐮刀走在最前面為鄉親們開路,鄉親們跟在后頭,有的還背著孩子。幾名救援人員在變形的公路護欄旁接爬上來的人,一名背著孩子的婦女一握到解放軍戰士的手就哭了出來……待這批村民全部上到公路上后,救援人員護送他們返回紅花崗附近可以停直升機的疏散地點,然后再去山下接人。
↑9月6日,灣東村村民向外疏散。
沿著紅花崗另一側山脊向上,遠遠看到一股濃煙騰起,那是村民點著了樹枝向直升機指明人員位置。
經過一片廢墟后,到了略顯開闊的地帶,這里聚集起越來越多從灣東村疏散出來的被困甜心寶貝包養網村民。直升機優先轉運重傷和輕傷員,之后是老人、婦女和孩子,其余的青壯年要自己包養走下山去。
↑9月6日,救援包養人員抬著一名從灣東村疏散出來的受傷村民,準備通過直升機將其運出。
時間已經到了下午3點半,我決定跟著十余個村民走下山,盡快下山整理照片發稿。下山路比上山路略好走一些,有時沿著尚未中斷的山間盤山公路行走,有時會經過之前村民踩出的小路,有時只能自己開路向前。兩個來小時之后,坐在返回得妥鎮包養的橡皮艇上,我懸著的心才終于落下。
↑9月6日,灣東村村民攀爬高山向外疏散。
船至碼頭,人們依次上岸,我忽然瞥見一個消防隊員接過一名嬰兒,小心翼翼地抱著向大路走去。盡管此時我已累得連話都不想說,但一看到這個場景,我瞬間被感動了。
我一路小跑到消防員前面一段距離,拿起帶著長焦鏡頭的相機,蹲下,拍攝,再向前跑一段,再蹲下,再拍攝。經歷了一天差不多10個小時的徒步、拍攝,此時我的體力確實有些跟不上,為了保證能把這個場景拍好,只能多拍一些,不留遺憾。消防員沿著土路折了幾道彎才走到聯合村隧道口的大路,把嬰兒交給值守在那里的瀘定縣人民醫院的醫護人員。此時我才有時間和他簡單聊了聊。他叫張自立,來自阿壩森林消防支隊汶川大隊,2個月大的嬰兒來自重災區灣東村。經過包括新華社、人民日報、央視等媒體對這張照片的傳播,他第二天就成了大家口中的“汶川哥哥”。
↑9月6日,阿壩森林消防支隊汶川大隊隊員張自立抱著一名從灣東村疏散出來的兩個月大的嬰兒。
隨著各方救援、支援力量的不斷加入,疏散群眾的安置條件也越來越有保障——貢嘎廣場上建起了專門陪伴、撫慰孩子們的青青兒童樂園,志愿者組織有序地為安置群眾制作可口的熱飯熱菜,有的志愿者甚至自掏腰包數萬元驅車從外地趕過來,只為了給震區的人們做一碗熱騰騰的牛肉面。隨著直升機的起落,一批批被困在海螺溝的群眾也順利轉移了出來。這些給人以希望的暖心畫面,我都一一記錄了下來。
另一方面,救援工作依然面臨很大的困難。從磨西鎮通往海螺溝的路依然斷著,蜀道集團的工作人員冒著生命危險在懸崖上用挖機一米一米地向前推進。磨西河對面的山上,道路被大片的滑坡沖斷,救援人員只能通過繩索把受傷人員一步一步安全護送下來。
↑9月7日,在磨西鎮附近,四川路橋的工作人員在搶修通往海螺溝景區的道路(無人機照片)。
↑9月7日,在磨西鎮附近,四川省成都市消防救援支隊的救援人員轉移被困群眾。
透過無人機鏡頭,看著如此驚心動魄的搶修和救援場景,不僅嘆服于救援人員的大無畏英勇氣概和高超的專業技術能力,更為那些依然被困在山里的人們擔憂——他們此時的生活到底如何?是否有水有食有居?他們是否能順利疏散出來?共和村就是這樣的一個“孤島包養價格ptt”。帶著這些疑問,我和同事葉含勇包養網、馮家順決定過河到山那邊去看看。
以往通過海螺溝大橋進入共和村,只需十來分鐘車程。如今這條道路已斷,要過河,只能從青崗坪村翻山迂回過去。聽人說,徒步來回怎么也要6個小時。沿磨西鎮通往海螺溝大橋的道路走到一個轉彎處,前路已斷,搶修人員正抓緊工作,機器轟鳴。旁邊是為了救援臨時開出的一條便道,大小石塊散落其間,泥土厚重,身旁時不時經過一隊背著礦泉水的武警戰士。他們要把這些飲用水通過架在河上的簡易木橋運送給河對岸青崗坪村的村民們,那是他們的生命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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